这石桥,因位置在庄西,年轻人多称“西当桥”,有人因走上去后石板晃动咣当直响叫“晃荡桥”、“咣当桥”,老辈人说应叫“元当桥”,因是元好问(遗山)给建的呢。静卧的石桥铭记着一个久远的爱民故事。
有年冬天,有两人来到八里岗村鲁家、刘家等小村庄,前后到处转看,询问农户的收成、生活情况,一个是高峭而消瘦的中年人,虽满脸疲惫色,却是目光有神,透着干练和智慧。另一个是书童打扮,顽皮中流露着机灵。他们寻访后往西边的镇街而去。两人到河边左顾右看,找不到桥,虽然河水清且浅兮,寒冷的冬天,却怎么过河?问询放羊娃,以前人们自发用树木搭了个便桥,后来发洪水冲毁,村里富户不愿管,从此连座便桥也无,人们上地赶集,背柴打粮,走亲串友,不管酷暑严冬,都得蹚水过河,已经好多年了。
了解情况后,二人没有办法,只好脱鞋咬牙忍冷,哗哗蹚过了河。
刚到对岸,二人洗了脚,重新穿上鞋,还没从冻得刺骨的严寒中缓过劲儿来,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喊叫:“县老爷慢行”“遗山先生留步”。原来,这两个陌生人在村庄里转着指指点点,引起了一位读书人的注意,这位读书人曾经到县城访学,参加过县太爷主持的县试,依稀记得县令元好问的模样,告诉了村中管事的,管事的人感到非同小可,马上与村中乡绅们一起追了上来。
这位高峭而消瘦的中年人,正是时任内乡县令、金代诗坛领袖元好问,字裕之,号遗山。他劳抚流亡,勤政明察,兴修水利,重视教育,真正做到了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,受到百姓的衷心爱戴。据《内乡县志》载,元好问“任职五年,善政,清正廉明,体察民情,去任后吏民怀之。”作为一县之令,元好问下乡私访来了。
看到县太爷微服访民,几个村庄的乡绅们非常感动,竭力让元好问留宿,还故作风雅地向这位诗坛领袖“求赐墨宝”,机灵的书童马上拿出墨盒,元好问眉头一皱,抓过笔来,行云流水,一气挥成,将其前些年刚到任时所吟的《宿菊潭》一诗写出:
到官已三月,惠利无毫厘。
汝乡之单贫,宁为豪右欺?
挥笔题写后,元好问看着一群尴尬万分却赔着笑脸的乡绅,指着蹚水过河的乡亲们,正色说:“踏冰涉水,乡民可怜,这儿应建桥以利出行,但下官俸禄有限,愿以诗和字作当,当价是建桥所费,不知诸位是否有意成全本县?”“乡村建桥,方便庄民,本属我等分内,些微琐事何劳县官大人挂心?”一群乡绅赶快点头答应。
一诗典当建桥费。很快建起了小石桥,河两岸的八里岗村、鲁家、刘家、杜家、十字堰、堰塘等村庄百姓往来,再也不蹚水了。
人们为元好问胸中怀民造福乡梓所感,把这座石桥称“元当桥”,纪念以诗典当建桥的元好问。
悠悠八百年,岁月沧桑,世事变迁,元当桥破败得仅剩几块青石板横亘在河床上,但桥名未变,元好问的清名未变。“吏民怀之”的,是廉洁奉公、勤政为民的好官。
八百年后,一位作家有感于此,站在青石板桥前,写下了一首诗:
千年往事知多少,追思遗山元当桥。
劳抚流亡民宁谧,菊潭水深情不老。